【海外詩粹】蘇鳳新詩選《私家茶》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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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 首 語

 

對著黃花背著畫, 喝茶
有時是自己和自己
有時和知己，過去的
未來的。舊貨攤的
幾只茶杯，兩代人的
故事。喝過茶的
和雪消融在春風里
我品茗東方美人淡淡的
憂郁，山里的音韻

—選自《私家茶》—

蘇鳳新詩選《私家茶》精選15首

絲 綿 被

撚了一個世紀的絲
長又綿
覆蓋了夜
雪是遲歸的親人
姍姍
潔凈前塵以一首詩
想起家的叮嚀

走 近 冰

當我靠近冰
原來冬天很年輕
爐中火
手法幽默
船可以停泊
風景慢下來
一冷一熱
可以忘憂

大 雁 塔

許多鐘聲
許多殘留的經文
未把世界攤平
橙黃色的石塔傾斜過
等待亂世之後重建
天竺帶回的舍利子仿佛
每個人心中莊嚴的城
古塔之下依然花影婆娑

相 望

畫和我相視良久
娓娓述說天長地短
日升月沈，我聽著
聽著隱約的溪流
仿佛一次自省
一次自我的放逐
和大地洪荒對話
剖析自我的畫刀
一塊塊疊起陽光
一回回沈魚落雁

私 家 茶

一袋茶，一股暖意
朋友相送喝來放心
茶葉有僧人
糯米熏蒸的梵音
裊裊稻花香氣
一袋茶葉一絲情誼 

山 林 裡 的 畫 意

隱匿在大地上播下
青蔥的種子
以簡潔的動作，類似
洞穴的語言
守著村莊守著林
描出一泓清幽
隨心勾畫那點顫動
大地為何要有人，做人
是何等的恩賜
回歸三萬年前洞穴的
符號，依然清晰和諧
旁邊的狐貍靜了，閃些愛光
安樂椅上的貓兒熟睡 

十 五 分 鐘 成 名

掛在沙发旁邊的觀念藝術
他的假发，他的風尚前無古人
不必再畫畫和轉動相機
你想沃荷為你制作一幅肖像嗎？

媽媽廚房是他的第一個工作坊
餓了就吃罐頭番茄湯，還是美國的
40年代後輾轉到了紐約，寫第一篇文章
“我的唯一工作是在紐約成名”
百貨菜場琳瑯滿目的食物
最吸引饑腸轆轆的男孩
藝術真的是身心的渴求

從此，32罐番茄湯轟動全球
日常需求成為普及藝術
人人活於其中。還有對明星的憧憬
沃荷不乏信仰，但從不告解
感恩節獻上一碗罐頭湯
今天驅動社會的是娛樂明星和偶像
沃荷大量複製偶像，竟也轟動起來
絲網版畫最著名的有毛主席像和
瑪麗蓮夢露

【注】安迪·沃荷 AndyWarhol是美國藝術家、印刷家、電影攝影師，視覺藝術運動波普藝術的開創者之一

歲 月 的 諾 言

好多年葉子轉紅的承諾
你來看我因著近乎消褪的
嫣紅,曾幾何時我們低聲
笑語, 陽明山中落花款款
蛇窯的茶杯依舊溫潤如昔
台東幽靜民宿織在我
拎帶的麻布小提袋。
曾幾何時宜蘭溫泉讓人
忘卻山外歲月的纏擾。
你來看我方知繁花如夢
近在眼前之良辰美景-
山中一日世上已過幾載
此時此刻再度許諾一同
回去尋覓隱在深山之禪凈
滿山遍野幽徑上的白花油桐

（寫給再次重逢的台灣好友）

牆 的 領 域

給我一面寬墻, 別讓
其他作品侵蝕了我的幻想
空白是創作的基石
墻為一列延綿的火車
承載起時光的快艇
掛滿了馳過的站牌
墻開始了一系列的對話
不斷展開歷史的陳列館
記錄我與梨花的簡史

聽 魯 米 的 歌

在成為他的愛人之前
你得忍住黑暗，聽懂花語
聽到陣陣鼓聲，甚至
聞歌旋舞。在夕陽西下
時分赴約，每晚面對面
他為你揭開層層面紗
讓你領會一個秘密
你的里面有個你, 然後
你便洞悉生死之大美
宇宙的奧秘 

這 個 人——讀卡夫卡詩選

坐在墻角下的黑影
微曦與晚霞過隙
有一個懲罰人的神
需要被救贖，唯恐一只
烏鴉會摧毀天空
痛苦的早晨與光棍
存在悲傷
光明非心所見
詩歌沒有音符，觀察
飛鳥和街道靜靜消失
白日醒來唯恐黑夜太短 

鹿 的 隱 情

曠野的晨露至純
鹿, 徹夜未眠隱埋
在山楂樹下, 流連
一年早熟的紅果
若灼灼星光
遠眺深處遊走的秋

我嚼鹿食的紅果
酸甜自嘗, 猶如
昨夜的溫差,紅葉知寒
鹿與秋相憐無語
乍雨還晴竟日尾隨

流 浪 的 薔 薇

那年我走入一個空間
瞬間感到這將是我
我回去把自己最親的
帶到這里來閑度余生
我只問了一句話
這里的院子能種薔薇嗎?

 地上人間她是我的至親
我們就那樣一起漂洋過海
她長在我的床上
我便變成個夜半詩人
她長在我的白天
我便成為一個流浪歌者
一同走進不同的空間

熱 帶 林

他愛鳥，於是她的林子
布滿鳥聲
熱帶林的葉子可以遮雨
斑斕的羽毛若彩虹
高更的靈感
在紅土和林中實現
稻草人在炎熱的陽光下
聽到槍聲悶響
梵高的耳朵在爭執之後
落下
倘若他愛鳥聲，今天
還能看到向日葵的第幾代
繪畫是一場春夢 

畫 屋 • 風 雨

海濱的日子你不打魚
油燈下一管毛筆揮灑
古宅的明月。吟一朵荷花
與黑土狗為伴日夜兼程
白壁虎眈眈俯視
吞雲吐霧的字畫長卷
若千年的盤根錯節

 面海的坡上鏤刻一世的
倔強呼喊對岸的爹與娘
風雨無法靜止紅磚小屋
強忍著海一般鹹的淚
野草一樣的堅韌。每夜
穿過古琴的孤寂穿過思情
覆滿五百年塵土的悲愴

一世的孤寂絕代的才華
 如一只騰空飛翔的老鷹
蔑視地平線底平庸
神來的筆鋒泛起千朵浪濤
誰料今朝卻已風神俊朗
驚世駭俗 ?誰與其巨爪抗爭
誰與其體會荒涼？

（悼念繪畫啟蒙恩師葉世強先生）

讀 後 賞 析

一位畫家的詩才

—序蘇鳳詩集《私家茶》

文 |李天靖 

        蘇鳳（Fung Sou），畫家，詩人，歌手，加拿大籍華裔。她的第一首《絲綿被》就吸引了我，“撚了一個世紀的絲”的莫名，“覆蓋了夜”的疑懸，“雪是遲歸的親人”的擬人，這絲與雪與親人覆疊的詩思，最後的點題“潔凈前塵以一首詩
/想起家的
叮嚀”，是對於家無限的眷戀 。《走近冰》一首很先鋒的詩，首二句“當我靠近冰
/原來冬天很年輕”令人驚異，“爐中火/手法幽默”，表現了世間的一切如心中所賜，亦如詩所雲“船可以停泊/風景慢下來
”，是少年放縱不羈的心態。《私家茶》，一股暖意入懷，因茶有僧人的菩提心，“糯米熏蒸的梵音”，禪味難以忘懷。
她的詩短小、精美而豐盈，常以獨特完美的形式或藝術特色，表現了個人生命極其唯美的特色。譬如《鈞窯粉黛》“飲茶的甘與苦/一念至福”，除綿深的禪意外，能將“鈞窯粉黛”刻畫得玲瓏剔透、雋心可人。《學羊》“我躲在懶羊羊的傘下/夢一夢”；《花的療效》“菊花可以解熱/芍藥花瓣拿來/曬曬內心的憂郁”……在女詩人的心里，世間萬物可化作詩或溫婉的藥，治療心靈。《靜默的陶》以“我”的嗅覺與“陶皿”的仰望，感受自然諸物的炯異不同。《無言》在花朵成疊盛開，與末句單純的“百合自在”其張力契合。詩中幾物各呈狀態，也寫出人生百味，人心的孤獨在焉。《六月梅雨》“那潮濕的雨季我走了”，三十年代名人們經歷過的上海，一一踏訪 ，表現了“我走後會淹濕每道墻每個思念”，回味尤為綿長。

        她的詩還不時流露濃郁的深情。《慈母淚》的“母親柔軟的淚/化作第一滴墨水”，在戰火中，千里外的家書里，送給兒子的盒中，“悲傷的愛化為/慈悲的淚”，大地蒼茫的白鴿，酷像夜空的星辰，這一切都源於“慈母的淚”。而《父親》是一首父愛的詩， “遊過中國海,夢回南方/南方在母親的发髻上開花” ，父親與母親都是美麗的南方人。當年戰火不絕，父親從異國飛回故國，“飛向更遠,像雪,像雨/父親的愛,如土,如樹”，父親始終保持了一顆故國之心，其比喻形象，深沈而含蓄。《繡花衫》，表現了孫女、女兒及女詩人“我”三代人的迥異之美——“煙花般予留給天空一襲華麗的衣裳/
我亦曾是那片桃李的花環”。而“我看見雪山立得近的/歲末”，與結尾“此時原野卻站著遠遠地端詳”，構成詩的審美空間，切近而又遙遠。

        《春遲》，複雜而含蓄動人。從今春與去年冬，趕路人不遲疑與抱著清晨的露水，花開花謝與落果味兒的熏醉……幾乎每節都表現了不同的張力。心情的寂寞，徘徊，夢的延續，直至落筆於“與樹下的郁金香，和唱一曲後庭花”反諷的亡國曲，令人心驚。《住於心上》，很美，也很撩人。在燃燒的紅塵，眷戀塵外之美，在凝視、反照妳“的存在/已成為我今生的慰籍”，深切表達了對純美的世界的追求與憧憬。蘇鳳的詩是世界的，《塗鴉時代》以對比的手法，刻畫了時尚的巴黎的不同風格，並以“塗上時代的聲音/夜里驚飛所有的雲朵”，抗議“她的美麗和高雅”，以無窮生動的時代變幻，抗議古老不變的風景。

        她的悼念詩也很有特色。《窗外》悼念洛夫，很奇特。“玄關之外”買菜回家的妻子；“我”，洛夫在點著燈的書房內，把孤獨留給細雨中的杜鵑，開落過“七十詩歌的/春天”，表現了洛夫詩歌創作孤獨的狀態——他也曾告訴我，一直在或醒或夢的狀態中。《悼念Joan Roberts＊》，是寫加拿大後印象派畫Goodridge Roberts 的遺孀的悼念，儀式富有特色：“綿長的隊伍”，“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短”，“猶如/晝夜交替的人間”，給人無盡的回味。

       《情.景》寫作畫時，情與景的變化。“在我指紋捏成的瓶/添了些許寂寥”，由景生情；“忐忑的花蕊絲絲縷縷的光……點遍一村桃花”，由情生景，達到情景交融，令人遐想，這是她繪畫的法則 。作為畫家，行什麽鍾情的盛宴？她在《鍾情的盛宴》寫道，人生的夢境“從黃粱的鎮上/到達這個摩登的城市”，少年的追求，乃至“被溺在尋找安慰的色澤中”，一個“溺”十足表現了她對繪畫的的癡迷；理解了藝術的真諦“愛是亙古的海洋，漫過/之前所有的不曾也不敢/做的夢”，直至追求唯美的宗教的情懷。這詩是給自己繪畫的夢的盛宴。《石蠟紅》此詩意象的變化豐富多彩。由媽媽住的那條寂寞街，孩子帶來的春天已“分株成無數個夏”，“綠葉為雲，花球為星”，掉進雲中深海里的珊瑚，成了天竺葵，又把它分栽在另一個盆景，在巴黎的小陽台，如今它在“夏天里閃爍的繁星”。跳躍的跨度，感情豐滿而令人莫測。《之於抽象》“不過一場嬉戲”。詩中“色彩抹掉之後/掠影成組……中間隱約有道橋”，意指繪畫或其它的藝術，是女詩人藝術的抽象之道。《相望》 《播種》與畫作對視良久，蘇鳳萌生出複雜的感覺：有聽覺的、自省的，有與大地洪荒的對話，她作為畫家，生出諸多新鮮的具象，她寫出“使繁花再生出繁花”，她的詩常顯出陌生化。

        蘇鳳還是出色的歌手。上海的一次聚會上，聽過她優美的歌聲。《聽魯米的歌》這是波斯神秘主義詩人魯米的歌。近十幾年來，魯米的詩歌翻譯成英文後，在美國極為暢銷。在聽魯米的歌的詩後，“每晚面對面……/讓你領會一個秘密”：“你的里面有個你, 然後/你便洞悉生死之大美/宇宙的奧秘”，這極富哲理的詩句，揭示人性愛的複雜和豐富。

        畫家、詩人、歌手的蘇鳳，頗有詩才。本詩集的內容豐富覆雜，藝術上精美、短萃，極富想象力及張力，常有繪畫陌生化的處理，且融古典於現代性。

   2021.2.1於華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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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天靖，詩人、詩評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為華東師範大學某雜誌編審，上海作家協會《上海詩人》首席編輯。詩歌獲《人民文學》《中國作家》《文藝報》《寫作》《芒種》2016年首屆“上海國際詩歌節”優秀作品等多項詩歌獎。詩集《你成為你詩歌的獵物》近獲上海作協2015年度詩歌獎。編著《一千只膜拜的蝴蝶》《中外現代詩修辭藝術》《渴望的杯子》直至《有意味的形式》等9本。詩歌入選《朦朧詩二十五年》《中國<星星>五十年選》《風吹無疆——〈綠風〉10年精品選》《中國2008年度詩歌精選》直至《花城年選系列2013年詩歌年選》等。​李天靖於2020年8月因病故世。

讀蘇鳳《私家茶》所感

文|甘遂

       日前收到畫家、詩人蘇鳳女士的新詩集《私家茶》。這是一本語言精練短小、內容豐盈的作品集。蘇鳳女士長期生活在加拿大，是一位很具傳奇色彩的藝術家、詩人。她出版過很多優秀的作品，包括自傳、詩集和畫冊等。這本詩集是她近兩年內所寫，之前讀過她的很多作品，大多是在意象派的框架下創作的；這本詩集跟之前的相比有所變化，在語言方面增加了許多口語化的敘述性，顯得更簡潔明凈。讀後就像捧著一杯午後的清茶般愜意。這跟當下國內一些騷詩人不一樣，渾身上下充滿欲望和騷噪！她的詩更多在捕獲心靈上自由獨立的片刻鏡像，在自身感知力的驅使下獲得釋放。對於詩人而言認知生命的真諦比敘述自身的存在感甚至更重要，詩意的自覺敘述功能，通過窺見和感悟來呈現藝術效果。這幾乎基於一個作者對人生觀的見解，來表達人本精神的價值理念。而這種理念從現代主義詩歌的構造中更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演繹性。

        在蘇鳳女士的作品中，淡定與從容也是現代主義詩歌在語言的處理方式當中所持有的一種效果。這與當下主流詩壇追求的痛感相比，其語境更有效地擴張了語言本身的存在感和語言之外的結構行為。從理解自身到理解世界，從精神內化的禪悟過程到極簡主義的文字中，內涵中各種信息的含量，提示和暗示了更多的空間，這也就給隱喻本身帶來了更好的延展。與其說她寫得安逸、安靜和沈默。在不動聲色中釋放出來的精神理念切入到現實世界，是一種藝術加工的輸出。她的語言樸實還有些抽象思維的介入，比如，她描寫《一只鳥》“她胸中有只鳥/艷麗如楓/淡薄如蟬/高貴到野獸也無法擒走每個黃昏/當山頭變藍/它靜謐展翅/降落在人群中”。這是很自然營造的樸實的語境，沒有太多的渲染，只遵循一種呈現的理由和詩意的實現。她的詩歌藝術是尊崇內心良知的智性化滲透行徑。

         與其說詩如其人，不如說詩與人在精神上的統一。一個成熟的詩人作品中應潛藏著個人的深度思想。而現在的很多詩，與詩人風馬牛不相及，處於疏離狀態，缺乏呼應。另一種狀況是，有的詩人因生活失意，在詩中不僅牢騷滿腹，要麽營造一個無病呻吟的烏托邦。蘇鳳女士的詩中自然而然地流露生活的點滴、平靜祥和、包容的性格，其人性之善和人格之美；從詩歌語言中就能夠判斷出主要呈現的是內化的情感意識和生命體驗過程中的某些感悟。而這已經不是浪漫主義過於簡單的主體抒情方式和平面化的敘述。它更多是自我化解的認識對象，懷著自身所具備的理想和感知。

        從她這本集子的作品中，也有很多悼念詩和田園詩；語言呈現的效果很突出，語言語境鮮活相互融合統一；如《源自月光之計》“心埋於土/無所謂有明無明/暗里聽雨，單戀月光/頂著雪泥/有朝一時冒出嫩芽/每株芳草都掛滿了/易經的水珠”。細心品味其句子自然包容著古典的天人思想，其對中華美學意識的滲透是顯而易見的。語言本身所帶來的那種詩性效果，具有一定神性意識，也具有一定的隱喻和暗示功能。總體來說她的詩讀來感到和看到存在的東西，幾乎擯棄了浪漫主義的濫情和空乏的陳述，在以事物的可感性和具體性來塑造等方面，幾乎到了更寬泛的解讀範疇。

        因而我說她的作品是從內到外以點帶面的散发式思維，每一個形象和句式都經過精準的推敲。可見其內心世界的精神高度，遵循著一種化境的人文美學構建的內心空間；在意象參與事實的過程中置換到一種簡化的模式。所以她的作品短小卻能夠蘊含大量信息，通過詩意呈現本心。總的來說蘇鳳的作品其內核是靈性的一種重量！詩歌不僅是詩歌本身，而是構架了一種思想高度集中的語言世界。不過，必須承認，天生敏感的藝術家或詩人，在她們看來，理想總是離現實生活很遠，所以才會持續不斷地追尋每個生命過程的感受。事實上，這些敏感的詩人和藝術家也是不斷創造和對生活不斷質問的人，而且不僅僅是對日常，也敢於向命運及其支配下的任何形式发問。因此，藝術帶來了自信，帶來了審慎，也帶來了對生活和現實更多於常人的理解和思考。如同波德萊爾說的：“美存在於隱藏著的‘另一個世界’，是上帝根據自己和天堂的形象創造和規定的，藝術家的作用就是用一種單純、明晰的語言來說明這個更為真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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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甘遂，雕塑藝術家，擅長詩歌，藝術評論，庭院設計。居蘇州。

蘇鳳的「私家茶」

《私家茶》是我收到的、蘇鳳的第三本作品
前兩本分別是詩集《花上》和自傳《自由的靈魂》
似乎，退居後的蘇鳳一直在忙
忙於繪畫寫作、整理和出版。彷彿
在為經年來的努力做一次總結
抑或是為詩與畫找一個切合的收藏地
如今她的作品無論是在中國還是海外
都有了衆多的讀者和藏畫人
於我來說，從中收穫的又豈止這些
蘇鳳詩文中流瀉而出的人心的真誠
面對多舛命運的淡定和坦然
對自然的敬畏和對生活始終抱有的熱誠之心
都是我從她的作品中所汲取的

2019年夏天，蘇鳳邀請我去她的畫室
她說如果有時間，可以在她那裏小住幾天
結交一些蒙特利爾的畫家詩人
那時候，蘇鳳還沒搬遷，她的畫室
帶著濃郁 LOFT 建築風格的時尚色彩
寬大的空間，到處是鮮花和植物
美得就像有無數個花魂住在裡面
而她的畫就在紅粉綠黛間，妙肖得
如同那些花魂正睡臥其中

遷居到法式公寓樓後
蘇鳳並沒有因為空間的變換而歇筆
而是在這所極具法蘭西情調的小樓裡
繼續她的構思和創作，彷彿那些
幽居在舊畫室中的花魂
都隨她而來：應季盛放的桃紅梨白
油桐花、素馨、水仙、風信子和天竺葵
這些我見過，或者不曾見過的花
都可以從她素樸的詩句中讀到
彷彿她的靈，原本就是“花魂之魂”

我的這些對蘇鳳畫室的印象
多是平面的，是從她的微信和言談交流中獲悉的
因為工作的原因，我沒能在2019年的初秋
在蘇鳳決定出售畫室前，登上
她曾經輕踏過千萬次的畫室的台階
相約2020年3月，在「上海敬華」舉行的
畫作拍賣，也因疫情而擱淺
但是我想某天，我會像那些花骨朵兒一樣
尋香而來，面對面坐在她的新居
用她自製的陶藝茶具，品茗
非她莫屬的「私家茶」

06262021 於紐約

感 謝 作 者 授 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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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詩粹】蘇鳳新詩選《私家茶》精選中的全部詩文及其圖片已由詩人蘇鳳授權，版權歸原作者蘇鳳所有。任何個人或網絡平台如欲用稿請與原作者聯繫。

*《私家茶》已於2020年上架，愛詩者如欲收藏此本詩集，請與作者聯繫。

* 蘇鳳作品相關鏈接：苏凤|花上 Upon the Flowers      苏凤|自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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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法雙語詩集《2020年封城》已於近期上架，感興趣的朋友請與作者蘇鳳聯繫，提供您的地址。加拿大內17加元含郵費。美國和歐洲18美元含郵費。亦可以微信人民幣付款。網上購買地址：http://www.gjyhuang.com/bookshop/book.asp?id=3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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